第十二章篆音（1/ 2）

悬灯万盏，亮如白昼，银光雪浪，珠宝生辉，鼎焚龙檀之香，瓶插长青之蕊。

若曦自跟着若兰进了宫，就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，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出了错，给姐姐惹麻烦。若兰见若曦如此听话，倒是安慰了不少。

因为是家宴，所以出席的都是皇家的阿哥福晋和一干皇亲国戚们。若曦环顾四周，约莫数了数，大概也有上百人了，不免有些咂舌。

酒过三巡，席上的气氛已经有些活络。几个小阿哥们也开始互相逗起乐子来，纷纷相对举杯，其中十阿哥的嘈嘈声最是响亮，太子爷，四阿哥，八阿哥也自谈笑饮酒。

若曦游目四顾，就看到不远处，嫣然正朝着她微笑。她也来了？若曦也急忙微笑着打招呼，忽然感觉到刺骨的凉意，蓦然转头，就对上了明玉格格的视线，正恨恨地盯着她。

若曦立即冲她露了个无比灿烂地笑，心想，气死你！明玉看了，越发恨恨地瞪过来，可突然之间，象是反应过来什么，抿抿嘴角，也朝她妩媚一笑，然后转过了头。若曦立即感觉全身一股凉意，打个哆嗦。心叹道，果然还是笑面虎最可怕。

康熙对着身边的小太监低头说了几句，小太监连忙点头，向前走几步，唱到：“马而泰·若曦，上前觐见！”

若曦一惊，一时反应不过来。倒是身边的若兰推了她一下，她才起身，看到嫣然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，微微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，她才亦步亦趋地上前，跪倒在地。

“皇上吉祥！”

“起来回话！”

“谢皇上。”

若曦就那样站着，众目睽睽之下，她只觉得越发紧张。康熙自然看得出来，笑问：“你见朕，很紧张？”

若曦没想到康熙会问这种问题，只得应道：“是！”

康熙并没有打算放过她，接着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若曦想了想，回道：“初次得见天颜，觉得威严无限，所以紧张。”

康熙又问：“你觉得朕威严？怕朕？”

若曦心想，只有暴君才希望人人怕他，自古明君都要得是人心服。想了想，赶忙说道：“不，皇上一代圣君，奴婢怎么会怕呢？只是奴婢第一次进宫，觉得天家气象威严，心里有些紧张。”

康熙再一次抓住她话中的关键词，问：“一代圣君？哼，你看看朕！为什么觉得朕是一代圣君呢？”

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嫣然也替若曦捏了把汗，虽然知道她会应付自如，但是依旧觉得，这康熙似乎是在故意跟这个小丫头较劲。

康熙是谁？八岁登基，擒鳌拜，平三番，收台湾，平定噶尔丹之乱……

嫣然一直觉得，年轻时的康熙就像是一个神明一样的人物，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。可是到了晚年，他就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，一个有着猜忌之心的可怜人。

“惜秦皇汉武，略输文采；唐宗宋祖，稍逊风骚。

一代天骄，成吉思汗，只识弯弓射大雕。

俱往矣，数风流人物，还看今朝。”

康熙听了若曦的一席话，半响才说：“这，就是你给朕的答案？”声音很是平淡，却威严无比。若曦顿时大脑一片空白，腿一软，跪倒在地！

没想到康熙却忽然哈哈大笑：“这个拼命十三妹，也不外如此啊！十三阿哥，依朕看，这个十三妹，及不上你，只是浪得虚名。”

十三阿哥起身上前，笑道：“回皇阿玛的话，嫣然本是初生牛犊，只是聪明乖巧。儿臣得了这个妹子，本以为不失面子。可如今龙颜圣威，已叫小丫头站不起来，甚为失礼。看来，儿臣还是把他拼命十三妹的名号，除了比较妥当。”边说，便连拉带拖，将若曦扶了起来，站好。

康熙听完，点点头，笑说道：“听惯了尧舜禹汤，今日听到若曦这番话倒也新鲜！看来你不是光知道‘拼命’，还有几分见识。赏！”

十三看了看若曦，笑着退下。

若曦谢完恩，退了下来，坐回位子，发现手心都是汗。若兰看她惊魂未定，不免安慰了几句。若曦下意识抬头朝嫣然的位子看去，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
对面的空地上已经陆续摆了几个乐鼓，而靠前的位置则围起了轻纱，一个宫女将一把古筝放在里面。

此时，全场都安静了下来。

只见轻纱后面映出一个人影，正坐在古筝前。而她身后的几个乐师，已经准备就绪。

击鼓声传来，激昂的鼓点让人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触。仿佛这里已经不是皇家内院，而是千军万马的阅兵场。振奋人心，荡气回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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